干板剧●五子争父
■黄立会
《运城日报》2016年2月7日（农历乙未年腊月二十九）三版“新春小戏集锦”
时间：冬季的一天。
地点：运城市某农家。
人物：父亲，68岁，果农。
5个儿子，5个儿媳。
村级果协会长（以下简称会长）。
（舞台中间摆一把椅子，父亲坐在椅子上。幕起，父亲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——）
父亲：我老汉今年六十八，耳不聋来眼不花。一辈子没有干成啥，就是要的娃娃多。五个娃媳妇都娶过，他妈就把我们全抛下。那几年时兴栽果树，我也栽了二亩树。管理果树咱不会，我就加入了果协会。果协会长对咱亲，比咱娃们都操心。亲自指导我管果园，这几年攒下几十万。眼看着咱就奔七旬，我心想给娃都分分。会长说你先不敢分，要先试试你娃心。今个我把娃都叫回，当面鼓来对面槌。要是他们都对我好，我二话不说把钱分了。假如都把良心坏，他一个子儿都别想带。
（对幕后喊：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，把媳妇领上都过来。）
（众人在幕后应：来啦——众儿子、儿媳纷纷搬板凳上。）
父亲：今个把你几个叫一块，我有话想对你们说。你妈性急走得早，多年我一人把饭燎。眼看爸就七十岁，早晚跟前要有个人。你们吃啥我吃啥，不给你额外要吃喝。多会我蹬腿咽了气，你把我拉回埋到地。剩下几间烂烂房，一人一间没商量。我把想法桌面摆，你几个都来表表态。
老大：我是老大我先说，说得对了就照着做。为给你几个把媳妇娶，那几年我把苦受扎。这几年情况刚改变，城里头买下一小院。至今还没拾掇好，咱爸跟我没法搞。
老二：咱爸跟上我不好办，两室一卫不方便。他要是老把茅坑占用，我一家就得拉裤裆。你是老大要带头，我看你偷奸耍滑头。
老三：二哥你说话不中听，难道还不如我合同工。我住的单位廉租房，满厦就只有一张床。咱爸跟我没地方住，难道叫爸打地铺？
老四：你仨虽然有困难，到底还比我好办。我俩在城打个工，好像牛郎织女星。撂天地里搭工棚，咱爸跟上就不行。还是你仨先轮着养，然后我再把办法想。
老五：你四个讲究都在前，抡天舞地侃闲椽。我俩给人刮仿瓷，东家完了西家移。爸跟我就要坐蹦蹦，日晒雨淋还着风。
大媳：老五说话叫人气，弟兄几个你最奸。去年我给爸买瓶酒，听说爸就没喝到口。你一人在家偷偷喝，出门开车撞树上。
五媳：大嫂你既然把话说出口，今个你把爸接走。便宜是害我不爱，接到你家把福带。
四媳：弟妹说的不像话，老五鞋穿上有些大。跟我肯定不能行，看咱二嫂中不中。
二媳：说不中，就不中，我那情况你不知情。只有小小两面厦，一面还住着我娘家妈。
三媳：咱爸跟你最合适，你就不要再推辞。咱爸也是个单身汉，你干脆给他俩把手续办。就叫他俩住一垛，我给咱美美请一桌。大家说对不对呀？
（台上台下起哄：对——）
老二：对啥哩！
二媳：唵，呸！你说这话太扯淡，看我不把你嘴撕烂。
（二媳妇上去在三媳脸上拧一把，俩人厮打在一起，三媳妇拿起板凳抡上去）
老二：说你嫂没有娘家爸，咋不叫咱爸娶你妈。
（老二一边脱鞋一边往三媳妇跟前冲，众人挡着乱成一团。果协会长手提一根竹竿上）
会长：（大吼一声）住手！你们干什么的？唵？
（众人停手，各归各位）
会长：（面对观众）唉，勺碗常常碰着锅，家家有个没奈何。一个爸能养五个娃，五个娃养不了一个爸。为养老人闹得欢，一个更比一个奸。老汉情况并不差，就是几个娃心眼瞎。当会长就得负责任，还得把事情捋排顺。要是觉着镇不反，我今个就要耍二杆。
（会长走到老汉跟前）
会长：叫声老哥你甭气， 气下病来没人替。要是伢都有熬煎，咱果协会里把你管。村里办起了养老院，一日三餐管你饭。要是一个人睡不惯，我再给你找老伴。把咱果树管理好，一年收入也不少。就是你手上几十万，撵到死哪能踢踏完。有果协你就甭担心，把你发落得美美的。
（众兄弟和媳妇忽地一下都站起来）
齐：唵，我爸手里这些钱，我都怎么像憨憨。
会长：这几年你都各顾各，谁把你爸往眼窝搁。农业调产迈大步，号召发展苹果树。咱村成立了果协会，科技务果收入多。你爸辛苦管果树，年年都是个万元户。手里攒下了几十万，搁到跟前不安然。本来给你都把钱分，我叫先试试你们的心。果然你都心不善，把你爸当成累赘看。既然你都不想养，你爸老了我包养。
老大：好叔哩，你甭怪，你知道我小名叫大赖，今个就把我爸接，接到城里歇一歇。
大媳：对，抽空逛逛西花园，凤凰谷里玩一玩，要是觉着是小院，南风广场转一转。
老二：大哥实在见识短，马上就把方向转。你甭说小院地方大，我那单元楼也不差。
二媳：对，我到客厅扎一道墙，叫爸住到我的房。要是觉着屋里闷，小区外头把气顺。
老三：二哥就像开染坊，一会青来一会黄。我屋虽然条件差，咱爸跟我没麻哒。
三媳：对，我叫咱爸睡大床，我俩住到客厅上。要是咱爸有个啥，我俩招呼方便得多。
老四：三哥你真不自觉，刚刚还说挡挂多。我俩虽然是打工，招呼咱爸也理应。
四媳：对，他在工地当工头，给咱爸盖个小洋楼。我在工地管做饭，顿顿给咱爸来改善。
老五：你几个风向变得快，一一表演像比赛。还不是看上咱爸钱，叫人听着就像侃椽。
五媳：对，咱爸自小在农村，老家就是他的根。他在城里住不惯，我俩招呼最方便。
会长：你几个变化很突然，说明思想很超前。人人家里都有老，你们老了把谁找？如今这社会讲和谐，德孝二字记心怀。养老敬老很光荣，世世代代要传承。你爸这钱不能分，后事你都甭操心。在世你都多行孝，平时把你爸多照料。如果招呼不方便，就把他送到敬老院。地里果树我代管，钱交到你爸手里边。你爸手里有钱花，死后你几个再分家。
老大：听了老叔一番话，弟兄几个脑袋炸。
老二：自家做事众人瞅，不养老人不如狗。
老三：我代表大家把心谈，今后再不把爸嫌。
老四：要是我都再做错，老叔你就拿耳巴磕。
老五：养成敬老好风气，大家同意不同意？
众：（异口同声）同意——
（在老大领唱《父亲》的歌声中，众展旗，幕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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