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黄立会
●乡情一缕
《运城日报》2014年6月30日三版“鹳雀楼” 王爱玲 编辑
上世纪六十年代末、七十年代初期，许多农户家里需要住房却又无钱建造土木结构的瓦房，于是就有人带头学习外地经验，在家里碹一眼或两眼土窑洞，腾出原先放农具或杂物的瓦房作住房；也有生产队碹几眼窑洞作为饲养棚或农具库房使用的。因其取材便利，造价很低，经济适用，收拾好了也美观大方，很快被农民朋友所接受，故而在我市农村风靡一时。
建造土碹窑之前，首先要脱土坯，就是将从地里拉回来的生土用水浸湿搅匀，放在镢楔状的木制模子里，模子下面放一块平板石做基石，将土踩平后用石杵夯实脱出，整齐地码在太阳底下晒着备用。一般碹一眼窑需要2000块这样的土坯。然后是挖地基夯基础，一般要挖50厘米至80厘米深、100厘米至120厘米宽（长、宽以所碹窑洞的进深和宽度而定）相互贯通的3个长条坑。然后将挖出来的土用水泼湿，搅上用筛子筛过的石灰面儿填进坑里，3个人抬着木夯，嘴里喊着“嘿呀，嘿呀”的号子，将土层一下一下地夯实，夯完一层填一层土，然后再夯，直到与地面等平。接下来是筑“窑腿”，就是在夯实的基础上土筑碹窑弧形下面的土墙。土墙一般高1米至1.5米，宽80厘米左右。筑法是，用木椽、墙头板和绳子确定墙的长宽度，两边的人往固定的“网格”里填满黄土，3个人站在上面用圆头铁杵一下一下地将“网格”内的湿土杵实，一层层地筑到需要的高度。
待过了几个月土坯和墙基晒干后，就开始实施建窑过程中最关键的一道工序——碹窑顶。碹窑顶时，先用黄土掺上截短后的麦草和成较稠的黄泥，在后背墙的立面上用泥抹一道弧形，将镢楔形的土坯一个挨一个贴上去，最中间接茬处的缝隙要用瓦片或砖楔夹实，这样能保证土坯在下沉时弧形越夹越紧。然后在土坯上面再抹黄泥再贴土坯，如此周而复始循序渐进，直至达到需要的进深。碹窑顶是个技术活，不懂行的人根本碹不起来；又是体力活，非少数人而能为之，需要十来八个人帮忙。当然也有个例，比如我们村的黄随舟，就曾一个人跳下爬上，自己在家里碹了一眼土窑洞，被乡亲们传为佳话。窑顶碹成后，还要在窑里窑外各覆一层泥，抹平所有的缝隙，讲究一点的人家还会在窑里抹上白灰，使之成为一个白色的房间。然后把两边的外墙用长方形的土坯垒到与弧形一般的高度，在与弧形相连的空隙处填上黄土找平，用石杵子夯实。在窑洞前面安一排下水的瓦片，再在窑顶上铺10厘米至15厘米厚的白灰搅炉渣，用木杵一下一下地杵实，然后用水泥抹个面儿便于排水。这样，一间里边是窑洞外看似平房的土碹窑就全部完工了！
土碹窑虽然取材便利成本很低，但存在不少安全隐患。笔者就曾亲身经历了因连续降雨连栋窑塌导致8人被砸死的重大悲剧。那是1971年5月4日早上8时许，盐湖区金井乡赤社村第三组的十多名男劳力在队长的带领下，在队里新碹的3眼土窑洞里泥窑。由于碹窑时土坯没有干透，“窑腿”也显湿，窑与窑之间的空隙里又填满了湿土，窑顶还没有来得及封，适逢前一天又下了一场雨，所有的雨水全都渗进了土里，窑洞不堪重负，导致墙坍窑塌，3眼窑洞顿时夷为平地，墙基、土坯加上覆土堆在一起，形成了一个方圆十五六米、一人多高的大土堆，窑里的10个社员全被埋在土里。虽经全村干部、群众奋力抢救，也只救出了埋在窑边的两个人，其他8人因埋压时间过长而丧生。直至现在，谈起当年这件事，村民们仍然唏嘘不已。也就是从那次事故起，农村中的碹土窑热逐渐退去。
土碹窑，印满了农家生活的烙痕，记录下了农民奋斗的足迹。随着时代的变迁和农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，如今多数农家建起了砖木结构的大瓦房和钢筋水泥结构的二层楼，土碹窑已从人们的视野中渐渐消逝了。
评论